莫非定律 05

「今天打算帶我上哪兒啊?」剛在任務交接處領取完獎勵後,艾斐有些調皮地從唐昱背後撲上,整個人像隻大熊貓般掛在男人身後,而唐昱也早已習慣他這般親暱的舉動,順手拉了來人擁入懷中,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猝不及防給周圍的路人餵了狗糧。

「我想想……師叔前陣子帶我去了一個洞窟,不曉得你知道不?」

「洞窟?烏漆麻黑的能有什麼好風景?」艾斐聞言不解道,唐昱反倒是笑了笑,決定了兩人接下來的行程。

自他倆第一次約會唐昱大遲到、答應帶艾斐看風景來賠罪後過了數月,他們每日固定的日常活動完成後總會留下一兩個時辰悄悄幽會,不知不覺竟將足跡踏遍大江南北,唐昱更是時不時就到處和人打聽哪兒有鮮為人知的秘境美景,只求給自己的情人一個驚喜。

 

決定目的地後兩人連忙啟程,一路打鬧玩耍腳程也沒落下,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到達楓華谷,唐昱帶著艾斐左拐右繞得踏過各種鋪滿鮮紅楓葉卻人跡罕至的小徑。

最後他和艾斐躲到一處岩壁後,艾斐順著唐昱的視線看去,遠遠得就看到那處向外透出森冷氣息的巨大岩洞。

看著四周為數不少的阿里曼護衛以及毒屍來回巡邏,加之此處周圍不少紅衣教獨有風格的建築,艾斐用膝蓋也能馬上猜出這個陰森的洞窟八成是紅衣教和天一教勾結後用來幹壞事的地方,不安抓緊唐昱的手臂搖頭示意自己覺得此處有多不適合用來幽會。

雖然洞口的守衛不過是拳腳功夫好些的普通人和智力低下的屍人所組成,唐昱和他完全能輕鬆應付,但蟻多也能咬死象,沒有必要性艾斐實在不想驚動這些瘋狂的教徒和悍不畏死的毒屍犯險。

唐昱見了他的反應也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倒是往洞窟相反方向射出一枚彈藥,轟的一聲漸暗的天色倏然亮起半邊天,巨大的動靜將洞窟周圍的守衛引開,接著他拉上艾斐直接衝入洞窟內。

兩人順利踏入洞窟內,而此地自然是光線全無,全靠著紅衣教徒沿途在牆上設置的火炬照明。

走在隧道中的艾斐因為一陣涼風掃過而打了冷顫,洞窟裡頭水氣充沛導致溫度比外頭低了很多,滲出水珠的濕潤岩壁上縱橫交錯的人工開鑿痕跡,向來者告示此處是由人為處心積慮打造的。

前方洞窟深處不時隨著吹出的冷風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聽起來像是有女人在啜泣又像是單純的風聲,艾斐被這陣仗嚇得緊握唐昱牽著他的手,一路上提心吊膽保持高度戒備不敢鬆懈。

兩人在陰暗的隧道中又遇上幾撥巡邏的守衛,但那些女人通常來不及看見他們倆的樣貌就被唐昱的暗器送上西天,更不用提發出警示聲給其他同夥,唐昱就這樣帶著艾斐如入無人之境。

好在唐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艾斐往紅衣教幹壞事的深處帶去,他在隧道中一處不起眼的岔路拐了個彎,往一處連火炬都沒設置的偏僻通道走去,待他們離紅衣教設置的光源已經遠得無法看見前路時唐昱拿出一個艾斐說不上名號的小機關,順手一轉後它便發出微弱、但足以照亮兩人周圍的光芒,艾斐知道那大概是唐昱自己閒來沒事鼓搗的小物什,也沒有多問只是安靜地跟著唐昱繼續走。

再過了一會兒艾斐聽見了水聲,他往前頭一看發現竟是洞穴的地下水脈內自然形成的小池子,唐昱遞給他一熟悉的藥丸子道:「吃了這個飛魚丸吧!要走一會兒水路。」

艾斐終於被洞窟內陰沉的氣氛打破耐性,皺著眉頭吃下飛魚丸後向唐昱問道:「這裡真有什麼美景秘境嗎?我都要懷疑你跟天一教勾結想把我悄悄帶去做成毒屍呢……」

唐昱被艾斐豐富的想像力給逗笑了,他趕忙補充說道:「上週我師叔帶我來這兒的途中我也被他給嚇壞了,可那處真的美不勝收,走這一趟絕對值得。」接著緩緩走入池中,「仔細腳滑,跟著我游就好,很快便到了。」

地下水池的溫度讓艾斐忍不住打了哆嗦,但唐昱依舊耐心十足的牽著他游過這看起來小但卻有些深度的池子,沒多久艾斐又感受到唐昱正拉著他上岸。

他甫出水面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現在這塊空地和剛才陰森又無趣的洞穴完全是兩個世界,只見四周濕潤的岩壁上全長滿了他從未見過的菇類和苔蘚植物,這些植物也不知道怎麼長得竟然還自帶螢光,雖然每株亮度並不高,但這裡可是到處長滿了這些會發光的菇類和苔蘚,再配上石壁低落的水珠簾幕折射,一來二去的讓周圍明亮如外頭的白日,能見度沒有一點困難。
「走吧!更美的還在後頭呢!」唐昱領著艾斐往深處走去,沿途踏著這些濕軟的植物觸感有些古怪,但還是稱得上舒服,艾斐不斷東張西望對這處的奇景稀罕的很。

兩人越往深處走周圍的菇類也越長越大,最後到達目的時艾斐甚至看見了一顆比他還高的螢光菇,他訝異的走到它的身邊比劃著自己的身高,面上表情又驚又喜。

「不知道這些菇類能不能入藥……」唐昱聽見艾斐的職業病犯了不禁莞爾,也沒阻止他的意思,只是悄悄走到他的身邊搭上肩向前頭指了指。

艾斐原先的思緒被唐昱給打斷還有些茫然,他順著唐昱的指尖方向看去,眼前的景色深深的震驚了他,遠處竟是一座仿彿建立在雲端的宮殿,建築風格和外頭紅衣教的宮殿如出一轍,但周遭朦朧不清的紫光和霧氣環繞下讓它美的不似人間風景。

更甚者,從兩人所在的位置望去洞窟內無數不知是否為天然形成的石筍和石廉又將其框在中央,更替遠處的殿堂增添神秘色彩,要說那宮殿是天上的仙殿此時的艾斐也是信的。

「美嗎?」

「美不勝收。」

唐昱眼看艾斐人都看傻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後拉著他在比人還大的發光菇傘上躺下,柔軟的傘頂還帶著一絲彈性,好像躺在一層厚實的棉花上舒服。

「你再看看上頭。」

艾斐聞言很自然地將視線從唐昱身上轉移,他原以為洞窟頂端也不過是那些美麗的植物配上光線、水珠、石簾的景色,沒想到上頭竟然有類似陽光般的光源照射,周圍的岩層陰影層層疊疊繞了一圈又一圈,意外給人一種厚實雲層的錯覺,而中央便是往常抬頭能見的日光。

「那究竟是什麼光?我們不是在暗無天日的洞窟裡嗎?」艾斐側著身皺眉向唐昱問道,他小小的腦袋光里已經塞了太多有關武學、醫術的知識,對這種奇特的景象完全沒有思考出因果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這景象究竟是紅衣教和天一教所製造的幻覺,還是這個洞窟本身就有的……要知道這裡雖然被他們所佔據、開鑿,但整個洞窟可不完全是人為製造的。」唐昱神情恍惚的看著上方的景色

兩人短暫的交談後陷入了一陣沉默,並不是那種尷尬的氛圍,而是他們的相處已經漸漸地進入習慣對方的在身旁的模式,就是兩人整天待在一個房間各自忙活、一字不說也不彆扭。

 

在這座神秘的洞窟裡讓人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加上他們所在的位置偶有涼風吹拂,身下又枕著柔軟的大菇傘,兩人竟在不知不覺中緩緩睡去。

待艾斐迷迷糊糊轉醒時只聽見一旁傳來唐昱輕微又平穩的呼吸聲,好奇之下艾斐悄悄湊到他身旁仔細觀察他的睡臉。

和平時可靠又俐落的模樣大相逕庭,睡夢中的唐昱就像大街上隨處可見、過了冠禮沒多少年的文人士子,艾斐才突然想起對方還比自己年幼幾歲。

頗有幾分讀書人斯文樣貌的唐昱因為唐門的嚴苛訓練和江湖上種種歷練注定和那些文弱書生有著極端的差異,或許他是怕自己的樣貌不夠有威攝力,門派制式的獨當一面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拿下,包括和他互通心意半年有餘的艾斐。

被引起好奇心的艾斐內心天人交戰著,他想此時四下無人,趁唐昱睡著時偷偷瞧一眼應該不礙事?反正到時候再替他戴回去,人醒後也不會知曉自己見著了他的全臉。

打定主意的艾斐伸出手,用他所能盡的最輕力道悄悄拿下唐昱的半副鬼面,不料他還沒仔細看過唐昱的全貌,便被他突然睜開的雙眼給嚇慘,整個人往後一跳差點摔下傘頂,好在最後一刻唐昱快速反應拉住了他,否則從這一人高的菇傘摔下去大概能折了他的腿。

唐昱一醒來還沒完全進入狀況,只是看到艾斐要摔出去便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臂,現在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艾斐另一手拿著他的獨當一面,心虛地撇過頭不發一語。

「你看了我的全臉?」

「對、對不起,我不是……」

艾斐不敢看唐昱,心中對自己無理的舉動感到懊悔不已,他怎麼就忘了唐昱既使睡著也保持著警惕性呢?哪個刺客能夠完全放鬆的呼呼大睡,簡直不要命了。

「呃、你……我……」原本艾斐都做好會被唐昱劈頭大罵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唐昱支吾了半天楞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艾斐這才抬頭看向唐昱。

他原先設想的唐昱怒容並沒有出現,相反的唐昱看起來一反常態、緊張得很,雖然他很努力維持平日冷靜自恃的表情,可通紅的耳尖狠狠出賣他此時的心情。

「艾斐……可以先把獨當一面還給我嗎?」唐昱太久沒有全臉示人,現在又是氣又是羞的話都說不完一句,他只好先討回面具穩定一下心情才好面對艾斐。

「好……」艾斐剛起身伸出手要將冰涼的銀面還給唐昱,卻被他順著抓住手腕緊抱入懷中。

「在我們唐門,只有屋堂客能拿下面具。」唐昱擁著艾斐在他耳邊有些顫抖著說道。

「你……做我的堂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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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7.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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