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 01

*歡樂文

*正式寫了以後有些細節跟文案不太一樣請不要介意(?

*內有笨蛋癡漢暖男(???



唐赦埋伏在此地已有三個晝夜。

此處為一處偏遠苗寨的祭壇邊圍,蓊鬱的樹林如眾星拱月般包圍著這座如高塔般的白色祭壇,茂密的植被除了提供祭壇絕佳的隱蔽性外,也給了殺手便利的藏身之地。

他靜靜地將自己融入在密林之中,連日的觀察和同門送來的情報已經讓他安排好下手的時機和後續的善後計畫,現在他只需要等待夜晚的到來。

 

唐赦手上這單說來也奇特。

他入行至今已是十載有餘,手頭上沾染的鮮血上至達官顯貴下刮江湖浪子,他什麼人沒殺過?

直至數日前一個奇怪的委託倒是讓他開了眼界,此單雇主居然到唐門付了巨額的報酬,指名要殺「白蛇神」。

這個白蛇神到底是什麼來頭還真讓唐門高層一頭霧水,一開始他們還粗略的推測是偏遠地域民風未開,將個頭長得驚人的巨蟒視為神祉膜拜。

雖然唐門臆測只是一般猛獸,但可能有數丈高又比人身還粗大的長蟲,想想還是讓不少唐門座下不少好漢望之卻步。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唐赦刀頭舔血的日子過久了身手說不上是頂尖,膽識倒也比一般同門高出不少,他便衝著這筆高額賞金接下賞單。

 

唐赦原本抱持著會與兇獸搏鬥的準備離開唐門,為此專修驚羽訣的他還事先請教了堡內不少天羅詭道造詣頗深的師兄指點一二,指望所謂的兇獸靈智不高能被他預先伏下的機關陷阱所傷,到時一旦染上唐門密製的毒物在可怕的猛獸還不是只能等著他收割小命?

但唐赦的如意算盤在他抵達苗寨並暗訪打探消息後徹底破碎,原來這個寨中所謂的白蛇神竟然是一個人!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會被寨民視為神祉,這點倒是讓唐赦興味濃厚。

他從手頭上的情報得知此寨只會在每月的月盈之夜、月正當空之時,請出白蛇神為寨內做祈福加持,屆時舉寨會如同小型慶典般熱鬧歡騰到天明。

根據他多年的判斷,隔日天光破曉、眾人疲累散場的同時也是唐赦下手的最好時機。

唐赦十分走運,他接下任務的時間距離滿月之日不久,他日夜兼程終於趕在十三日的深夜到達目的地,這才有現在這齣埋伏在綠林中等待時機的一幕。

眼瞧著日頭西沉,點點星光逐漸布滿夜幕,夏日炎熱但入夜後也被風吹起陣陣涼意,明月風清讓唐赦將深陷黑夜裡的祭壇看的一清二楚,白石堆砌的石台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朦朧螢光如同上好美玉溫潤喜人,一時間美不勝收迷了唐赦的眼。

「有請白蛇神大人。」銀月掛在天空的最高處時,祭壇四周的苗民們恭敬的匍匐在地,一名打扮狀似祭司類的人主持著整場儀式,他宏亮的嗓門這才讓唐赦從難得的美景中回神。

只見祭壇上的石門輕啟,從黑暗之中走出一名純白的男子。

那人的膚色白淨的徹底,就好像所有顏色都被褪的一乾二淨,只餘毫無波瀾的雙眸帶著鮮血般的腥紅。

白蛇神身著工藝上乘的淡紫綢緞及苗族遠近馳名的繁複銀飾,但那些飾品卻是不約而同地都雕以蟒蛇之姿,並鑲著與他的眸色十分接近的紅寶石,掛在他的身上栩栩如生猶如無數小蛇正吐著艷紅的蛇信。

此人乍看之下極美,卻又如此佈人。

而唐赦見了此人就像是突然被同門朝胸口打了一計穿心弩,他深刻的體會武學口訣那句「穿心洞腹怎能癒?」此刻他的胸前正汨汨的留著鮮血讓他疼痛難當。

他知道自己這單生意註定是成不了了。

而這個白蛇神,他也會讓其消失在此寨中。

 

 

「有請白蛇神大人。」

古瀲漠然地聽著外頭躁動的吵雜聲響,他手持純白蟲笛面無表情的走出雕梁畫棟的華美神殿,直到石臺的盡頭,他如同真實的神祉般睥睨眾生。

接著熟練的將蟲笛送至沒有多少血色的唇邊,走一曲清揚婉轉的祝禱之曲,笛聲悠揚引出祭壇四周大小蛇類,色彩斑斕的蛇群如同受他蠱惑般隨著笛音漫舞,群蛇同舞的景象剎那間魏為驚人,引得台下不少寨民輕聲驚呼。

一曲奏畢他頭也不回地走回那富麗堂皇卻又冰冷無比的牢籠,身後的石門隨著他的腳步轟然合起,將他與外頭熱鬧狂歡的世界一分為二。

他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於外頭的世界,抑或他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好冷。」

宮殿內終年燃著旺盛的爐火及明亮的燭火,但古瀲抓緊輕暖的蠶絲被蜷曲在炕上一角,卻只覺得身體無盡的冰冷。

他抬頭望向牆上那狹小的一角,銀月如玉盤高掛在天,月色如母親的關懷般溫柔的照入他孤獨至極的房內、照射在他發涼的身軀上,古瀲這才感受到些許溫暖。

自他有記憶以來,每個難受的夜他都是如此獨自捱過,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卻也不清楚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活。

只能渾渾噩噩的活在這狹小的四方天。

多麼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離開這座牢籠。

他無數次的這麼想著,也無數次的在反覆的絕望中昏沉睡去。

 

生理時間一向十分準確的古瀲在卯時三刻睜開了眼,如果可以的話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清醒,只想就這樣永遠睡下去,如此便可以不用面對那無窮無盡的孤寂。

但今日他醒來後卻有種不同以往的怪異感,他往自己身旁一摸卻是摸到了一個人型,嚇得他差點沒從自己床上摔下去。

「早上好,白蛇神。」那人形掀開了他的蠶絲被,笑得一臉清爽的跟他道著早安,好像這裡是他房間一樣自然。

「誰?」古瀲皺緊著眉思考一陣後才想起怎麼說話,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粗嘎難聽,轉念一想自己的確是許久不曾與人說話了,還差點連怎麼說話都快忘了。

「我叫唐赦,是來殺你的。」那男子話一說完古瀲馬上向後退了幾步,從一旁架上拿起蟲笛就要禦敵。

「欸欸欸慢點,我沒想要殺你!」男子看到他警戒的樣子卻又突然慌了手腳,兩句意思天差地遠的話也把古瀲搞得一頭霧水,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來殺自己的?還是自己太久沒與人交談已經連話都要聽不懂了?

「這一言難盡……總之我真的沒有要加害你的意思。」自稱唐赦的男子見他稍微放鬆下來後好像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接著大步流星就逼近古瀲還抓緊了他的手讓他掙脫不開,「我昨晚就守在你身旁一夜了,看你睡著時的表情都這麼難受,是不是不喜歡待在這裡?」

古瀲聞言徹底無語,敢情這個叫唐赦的是個採花賊不成?不請自來還在自己身旁陪著睡了一夜,怎麼想怎麼噁心。

他一點都不想跟他廢話,舉起沒被牽制的另一手就要對唐赦不客氣,不料這個登徒子還真有幾分身手,他瞄準要害的攻勢都被他輕鬆化解。

「唉、你先別這麼激動,我只是想帶你離開這裡,你可願意?」古瀲原本氣喘吁吁還想跟唐赦動手,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就突然停了動作。

他望著唐赦眨了眨眼,不敢置信自己長年的心願真有實現的一天,難道這世界真的存在著神祉,還回應了他的心願嗎?

古瀲聞言以後愣了許久,久到唐赦心底沒底,正在思考是不是應該把人敲暈了帶走比較省事,但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尊重當事人意願的。

古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看著眼前這個歲數與他相當的男子,竟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頭,這可把唐赦樂壞了,當下就替他收拾起包袱準備馬上走人。

說是收拾但古瀲生活得清簡,除了一些衣物和長年陪伴的蟲笛外幾乎沒有任何身外物,唐赦將自己多年的刺客身手就用在這了,乾淨俐落的將能待的全打包後拉著古瀲就要走。

「等……」古瀲許久未用的嗓子過於粗啞,導致他改變主意用起細微的氣聲來說話。

「怎麼了?有東西沒拿嗎?」唐赦不解地看向身後抓了他衣襬的古瀲,東張西望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想著自己還落了什麼東西沒拿。

「日頭……」

「日頭?今天天氣不錯啊?」

唐赦這句話說完古瀲馬上往他的腳板用力的一踩,疼的他嗷嗷怪叫。

這個傢伙像個登徒子一樣潛入他房裡就算了,難道腦子還是傻的?他開始後悔自己決定跟他走的想法了。

「我不、不能……曬……」古瀲絞盡腦汁的想表達自己的想法,天曉得他費了多大的勁才想到怎麼跟唐赦說明自己的困難,他都好幾年沒跟活人說過話了。

「……不能曬?啊!」唐赦思索古瀲話中語意後又看著他的外貌,這才恍然大悟的大叫一聲,「我有聽人說白蛇神只在夜間出沒,且不能被光源直射雙眼,原來是因為你曬不得日光啊?」古瀲聞言這才點點頭表示肯定。

但這也難不倒唐赦,他隨手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件趕夜路用的墨色披風,將古瀲從頭到腳都包的儼實,隨後又散開自己的長髮用髮帶將古瀲的雙眼纏上幾圈。

確定他不會因為外頭的白日受到傷害後,帶著人三兩下的就撬開看似厚重的石門逃離了白色祭壇。

直到古瀲上了唐赦事前準備用來撤離的馬後,他聽著耳旁刮梢的呼呼風聲,才有了自己從牢籠逃出的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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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7.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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